山芋的回憶——今日高郵
發(fā)布時(shí)間:2020-11-18 15:07:26 作者:居述明 來源:今日高郵 瀏覽量:2846 【字體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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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北風(fēng)一緊,,巷子頭站不住人,,穿巷風(fēng)帶著沉沉的寒氣,人巴不得把頭縮進(jìn)身子里去,。若是旁邊立著一個(gè)炕山芋的爐子呢,,那自然另說,,搓一搓手,跺一跺腳,,吸上一大口炕山芋的香味,,被凍住的食欲晃晃悠悠地蘇醒來。
被喚醒的還有零零碎碎的回憶,。
在農(nóng)村,,山芋是尋常物。家家戶戶都會(huì)在地里栽幾壟,。時(shí)間大概是在春末,,插秧之前得先起壟,這家伙怕積水,,所以低洼地栽的山芋,,藤多山芋小,水漬水漬的,,生嚼可以,,煮熟不好吃。
剛進(jìn)初夏,,每天傍晚要戽次水,,雙手握水舀子的長(zhǎng)柄,潑灑成白花花的水片,,否則一舀子水沖在土壟上,,土散根出,第二天太陽一曬,,山芋秧就蔫了,。戽水是個(gè)要力氣的技術(shù)活,小孩子干不來,。
山芋秧豎起來,,也就活了。夏天雨水多,,不用再戽,。讓它自己長(zhǎng),,它就瘋長(zhǎng),不能讓它瘋,,就時(shí)不時(shí)割掉些藤蔓,,摘掉些葉子,給豬吃,,人也吃,,撕剝掉葉梗上的皮,加青辣椒炒,,起鍋滴幾滴醋,,清口得很。
人較怕等待,,小孩子更是如此,。上學(xué)放學(xué),,路過一片山芋壟子,,長(zhǎng)得肥綠發(fā)亮。我們兄弟倆忍不住想掏兩個(gè),,拔藤,,山芋只比拇指大點(diǎn),再拔還是這么點(diǎn)大,??啵灰?,里面一圈圈淡粉,,挺甜。中午,,人家抱一抱山芋藤放在我家門口,,說是你家兩個(gè)小伙干的。免不了被父親抽幾下,,罰跪在堂屋的老柜面前,,正中墻上的主席像一臉嚴(yán)肅。不一會(huì),,父母上工了,,我們偷偷一對(duì)視,撲哧一笑,,擦擦冒出的鼻涕泡,,扒口飯,上學(xué),。
入秋,,山芋該挖了,。我們一人一把灰叉(糞叉),感覺像新兵領(lǐng)了槍,,快活得麻雀一般,,一路哼唱蹦跳,直奔目的地,。先徒手拔藤,,再用灰叉挖,不能靠根太近,,容易把山芋挖破,。干了一會(huì),興致漸漸消減,,不如玩會(huì)“少林寺”,,于是嚯嚯哈嘿,揮叉對(duì)戰(zhàn),。一不小心,,弟弟臉上被我叉了個(gè)小洞,血直冒,。我嚇得要死,,趕緊幫他用泥巴堵住傷口。弟弟坐在地上哇哇大哭,,并威脅要回家告狀,。我先以承包剩下的活兒為誘惑,不允,,再答應(yīng)日后給他買四塊水果糖,。弟弟抹抹淚水,“媽媽要是問呢,?”待天打黑影,,我們才抬著一籃山芋回家,悶頭喝粥,。父母真沒發(fā)覺,。那四塊糖有沒有買呢?不記得了,。
山芋多是大鍋烀,,我喜歡揀貼著鍋底的,有塊糊疤,,香,。不過,最香莫過炕山芋,。
坐在鍋膛門口燒晚飯,,突然饞蟲蠕動(dòng),,扔下手上的稻草把子,忙不迭去挑兩個(gè)看得上眼的山芋,,藏進(jìn)鍋膛的草灰里,。晚飯鍋開了,還得再等會(huì)兒,。用火叉掏出來,,燙,左右手來回顛,,外加嘴上吹,,脫去外面碳化的皮,中間黃白的肉冒著白氣,,咬上一小口,,白的粉,黃的甜,,三下五除二下肚,,心滿意足,一夜無夢(mèng),。也有幾回,,睡在床上,想到鍋膛里的山芋,,連忙去廚房,掏出來的是一塊炭疙瘩,,憤憤地?cái)S出老遠(yuǎn),,咽咽口水,繼續(xù)上床無夢(mèng)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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